我离家出走的一年

我离家出走的一年

这正合适  2016-11-17
  
  显然,没有钱的日子我们过的很难受,从呼啦的种种迹象就可以看的出来。周一,她试图用绝食来立志,或者说是威胁,以此唤醒我的良心,到了半夜,我听到厨房叮里当啷,她也是会饿的,而我又何尝不是饿到了半夜呢?
  谁都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何时到头,我和她也如此。她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她预想中的生活,以及二人世界,但没等我出声制止,生活本身已发出抗议。
  于是周一以后,我们的日子开始过得漫长起来,倒不是因为游刃有余,恰恰相反,如今的我和她像极了两只被捆在一起的蚂蚱,动弹不得,却又互相埋怨。这种情况下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是想过要去取得她的原谅的,那是在一次午饭过后,我洗过碗,坐在她身边,试图搂着她,被她挣开,她的力气当然没我大,但我已经不想再去重复这个动作,这让我感到厌倦。她也是这么想的,呼啦推开我后,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从她身上闻到了一种潮湿而又古老的气味,她头发蓬松,两天未出门,面色惨淡,我已经尽量将菜夹到她的碗里,可她为什么会这么苍老呢?
  难以置信。在我看来,人的苍老并非一夜造成。那是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才开始老化,比如说四十秃顶,五十早泄,在这之前肯定有一定的时间让头发变白变少,让睾丸变大变软。当然,呼啦是女生,用这个形容她是不贴切的。但她望着我的时候,那种气味是骗人的吗?
  种种景象让我开始害怕。不得不说,我和呼啦住的这个小区本来已是老年化社区,这里的路上并不缺各种各样的老年活动中心,甚至老年棋牌室,有时还会看到里面烟雾缭绕,坐着一大堆儿媳妇眼中的“老不死的”。无论白天晚上,都会看到一个老人牵着两条小狗散步,或者一条大狗牵着两个老人过马路,这里的一切都有行将就木的感觉。从一天的生活状态来看,这里一切和睦,甚至让人觉得美好,除去刮风下雨,这个小区的老人甚至将这里营造出风和日丽的感觉,再仔细一点,还可以时不时的在路上和不认识的老人打个招呼。在我心情好的时候,或者在他们意识清楚的时候,有的还会心血来潮的给我算算八字,聊聊生辰,可惜这一切都是闲的,我还是穷,他们也还是被老去的事实所困扰,在清醒多于昏迷的时刻,感叹人生如落叶,无济于事。
  这也正是我感到害怕的原因。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我都没有让呼啦过上理想中的日子,哪怕是和理想接边都觉得奢侈。唯一有所期待的是,我们最起码还能坐在马桶上,而并非是她害怕的旱厕。在吵过架后的贤者时间,马桶上的阅读但也算是聊以慰藉。
  事实证明,我不得不去找份像样的工作,假如我还要和呼啦过上一年或者两年,那我也得在不饿死的前提下让她过上好日子,在去她家拜年的时候让她不那么憔悴,这个问题一度在半夜把我吵醒,当看到枕边还有个女人的时候它又再次哄我入睡。
  我找到了大河。
  大河说,你别找我,没有用的,我帮不上忙。
  我说,兄弟,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给大河发了一根烟,他没有着急点着,但我还是给他点上了,他说,天地良心,我只能尽力,能不能干长久还得看你。
  我说,好。
  
  我和大河分在了不同车间,他来的年月比较长,在这里是响当当的人物,最起码在下级看来,大河是能够和领导一起吃饭的人。这里的吃饭当然不同于车间聚餐,人人都心知肚明,大河拿的工资是自己的两把手,而自己挣得,只是一家四口的嘴。
  这个车间的规模不算太大,我的任务是看着一大批货物从通道口出来,再送到另一个通道口,期间不要发生丢失或者破损,这对我来说相当容易。货物每天都有,因此这个工作每天都在,不会意外的被罢工,这倒让我有些安全感,我没有给呼啦说我做了什么工作,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我只是说,再过两个月后,我们就可以去购物了。
  购物是很城市人的说法,但也总比我妈口中的“糟蹋钱”听的更为省心,在命长钱少的年代,我已经厌倦听到上一代人对于我们的说教,类似于“钱乃身外之物”。有一年的春节,我在饭桌上听到这句话笑出了声,并在酒后说我爹那一代的思想早已不再先进,他们对于后来事物的好奇程度不亚于我们,但却无能为力,并且还少不了指责,明明是自己吃不到葡萄,却不知道该把错归咎到谁身上,这一切其实都没错,他们没有,我更没有,也没有谁应该被指责,对吗?
  我叔的回应是一耳光,他喝的比我多,话比我少,一个耳光之后便不说话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只能愤怒,但面对一群长辈我又怎么能愤怒的起来呢?只能作罢。
  索性,他没有给我任何教诲,留下来的阵痛就当做是不了了之,其余之人没有对我产生指责,也让我暗自庆幸。我当然并不希望所有人都给我一巴掌以此作罢,但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吧,我只能给自己说,你得离开这个地方。
  


微信扫一扫
关注该公众号

更多内容vip可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