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决定魅力

风度之中永远蕴涵着真正的力量,如果我们看到一个人的表情中洋溢着一种人人都可以看出来的宽厚和满足,那么,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

风度需要时间,因为,仓促慌张乃天下一切粗俗造物的始作俑者。我们知道,友谊应该在礼仪和尊敬的馨香氛围中开出最美丽的花朵,而绝不能被赶进死胡同,胡搅蛮缠,那样,只会把友谊之花挤烂压碎,暴殄天物。我们那些可怜的大忙人们,常常抱怨缺少培养友谊的时间。是啊,友谊乃是我们一生的事业!罗兰朝着我走过来了,柔情蜜意引导着他,围绕着他,就像一朵圣洁的云彩或者一位神圣的幽灵。真是可怜,我们两个人,竟然都没有更多的空闲来款待这种友谊,相反,却为一些缠绕不休的事务所妨碍、纠缠。这是一种怎样的穷困潦倒呀!

不过,现实之光永远闪烁不已,穿透种种弥漫的雾障。人们无法阻止这种强而有力的内容突破这种花样繁多、色彩漂亮的形式。这块核心最终将浮出地表。那些古老的风度在坚强的意志和敏锐的洞察力面前将失去自己炫目的光环,而最终退避三舍;同时,一种新的风度,在这所向披靡的意志和洞察力的辅佐之下,闪亮登场。此时此刻的思想,比以往的任何思想都更有价值。它才是现在真正的主宰。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我们并不怎么留意那些个性卓异的人物的风度,因为,他们的风度如强烈的光芒一样,倏忽即逝。我们完全没有能力观察他们的行为方式,而只能对着他们的所作所为惊叹不已。我们必须承认,在世间万物中,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这种贯穿在行动中的伟大风格更有魅力的了,而如果能够从生活百变金刚的面孔中辨认出这种风格来,那就更是人生的大幸运了。

在我们眼前,人们在他们的财富、名衔、职位和社会关系等方方面面都戴着假面具。他们或是扮作大学校长、政府要员,或是扮作议员、教授或大律师,他们用这些生造的名气来欺骗那些无知轻信的人——不过,他们也确实欺骗了不少人。所以,我们有必要提醒自己,最起码,我们应该以谨慎和客气的态度来慎重地对待这些名分,仿佛他们确实有什么长处似的。然而,纸里包不住火,这些鬼鬼祟祟的伎俩在那些饱经风雨的现实主义者面前,绝对无法藏身,他们一眼就能识破他们,对此,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就像在被繁华所笼罩的巴黎,当警察局长步入一家舞厅后,许许多多用钻石来装点自己的冒牌货就会悄悄地退避一旁,尽量地遮掩自己,不去引人注目,或者,在不得不走过他的身旁时哀怜地睃他一眼。一位女巫说过:“我在出生时就能够看透一切,而这是上苍赐予我的命中注定的天赋。”而类似的卡珊德拉每时每刻都在降临人间。

风度之中永远蕴涵着真正的力量,因而,它可以在人们心里留下自己的影子。如果我们看到一个人的表情中洋溢着一种人人都可以看出来的宽厚和满足,那么,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可是,你无论如何也无法为某人培养出一种恰如其分的风度,除非你能够把他培育成那种一生下来就能够表现出某种风度的人。

自然总是现实的催化剂。什么事情如果只是为了装装门面,那么,在人们的眼中,它也无法显出更多的东西,也就是说,只是装装门面罢了。还有,如果一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情,那么在人们的感觉中,也只有爱情的影子。一个人能够令人爱慕、景仰,那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一心等待这种爱慕和景仰,这就像一个人做了什么事情,如果一心期待着我们为此去拜访他,那么,这件事情一定是在黑暗和阴冷中完成的,而这,已经与事情的本原背道而驰了。

正直——哪怕是最微薄的一丁点儿的正直,也都胜过任何虚浮的功名利禄。这种表面行动的源泉是如此的深不可测,以至于连自己伙伴的身价似乎也随着他思想的自由波动而变动。在他悠闲的时候,不但他的心胸更为宽广,他的思想更为阔大,就是他周围的一切,也会随着他的表情而变化。

任何折尺、标杆和测链都无法丈量房屋或房基地:走进那房屋,如果主人局促不安、唯唯诺诺,那么,即使他的房子再大,庭院再美丽,也毫无意义,在这种流于应酬的空气中,只一会儿,很短的一会儿,你就会觉得一切已经告终。相反,如果主人镇定自若、高高兴兴、无拘无束,那么他的房间就会显得根基牢固,宽敞轩朗,趣味盎然,那房顶那屋宇如同天空一样活泼开朗。在这个最简陋的屋顶下,即便是穿着朴素的最最普通的人坐在那里,也会显得身材伟岸、气宇轩昂,而同时又不失埃及巨人般的威严。

在这种比梵语还要古老的语言面前,任何的语法规则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无论是亚里士多德、莱布尼茨、朱利乌斯还是商博良,他们都不曾为这种语言制定任何的规则,然而,令人惊异的是,在这里,即使是那些不知道英语为何物的人,也可以通达地了解这门语言。人们第一次见面时——或者说,每次见面时——就彼此衡量。有时候,甚至还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就已经通过这神秘、古老的语言洞达对方的力量和素质。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我们说,他们的力量并不在于他们说了些什么,或者说,并不在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所传达的论点使人心悦诚服。答案不在这里,答案在他们的人格那里:他们以他们的气质、身份、以前的所作所为包容了对方。

总是有人听命于一位早已是强者的人,他所说的一切都会环绕在欢呼声中。另一个人用有力的证据来反驳他,但人们却会讥笑他的证据,直到不久以后,这个证据进入了某一个有分量的人物心中,那时候,它的力量才会逐渐地影响社会,进入人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