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您的意思是?” “你们的工作之所以这么复杂，是因为阿布辛拜勒神庙实际上是由完整的一块岩体构成的。如您所知，它镶嵌在山体里或是从山体里切割出来，正是这点使得它如此罕见，也正因此阿布辛拜勒神庙才不会掉进尼罗河水库。 ” “我们在进行着一项该死的冒险工作，”隆德赫尔姆补充说。 “我知道，”卡明斯基回答说，“什么时候是淹没期——我是说，被拦截了的尼罗河什么时候会将神庙外围的堤坝淹没?” 隆德赫尔姆打了个手势：“埃及人和苏联人还在为这个日期争论。埃及人认为是1967年，苏联人说得更具体一些：1966年9月1日。我更相信苏联人，毕竟是苏联人修建了这座大坝。” “1966年9月1日?刚好还有两年!” “不足两年了!况且直到现在还没有拆掉一块石头!” 罗加拉点点头。 “为什么还不开始?”卡明斯基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隆德赫尔姆几乎要发怒了。“该死的地基!沙子，沙子，沙子，如果那是一层砂岩就算我们走运了。板桩墙找不到支撑点。几个月来我们一直在努力加宽神庙周围的堤坝，而不是在增高。尼罗河水在这儿形成的压力越来越大。这玩意儿现在已经有六十到一百米宽了。” “高度呢?” “堤坝最高处为135米。水平面最高处为133米。” “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成功与失败之间只有两米，微不足道的两米。” “两年。” 隆德赫尔姆点点头。这一刻他看起来并不乐观。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卡明斯基说：“如果苏联人算错了呢?我是说，如果水库增高得更快……?” 坐在邻座的阿布辛拜勒新闻通讯社社长雅克·巴卢向上看了一眼。隆德赫尔姆、罗加拉和玛格丽特·巴克尔似乎担心他听到了卡明斯基的话，好像这位新来的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因为在营地中什么都可以谈论，唯独不可以谈论这个被认为是“阿布辛拜勒合资公司”的不祥之兆的日期。没人知道怎样计算，人们必须相信已有的这个日期。 “他们真该被魔鬼召去，这些苏联人，”隆德赫尔姆骂道，“他们刚刚将三位宇航员用一艘宇宙飞船送上太空，他们环绕地球十七次，所以他们在尼罗河水的问题上不会算错!” 罗加拉举起手来，像要说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如果这儿出了什么事，也不能怪苏联人，阿斯旺水库是四年前开始建造的。之后每个人都知道阿布辛拜勒不久以后就会被淹没。” “当时，”隆德赫尔姆附和道：“这里的水位只有120米，如果埃及人及早做出决定，那么我们就用不着修建防洪堤。现在春天到了，洪水已没到了我们的脖子，我除了把越来越长的板桩设法钉入那些该死的砂岩里以外，什么事都不能做。开始是12米，现在是24米，直到370米——为了什么呢?什么也不为!” 这瑞典人话音未落，喇叭里突然传出狂野的阿拉伯音乐，主旋律中夹杂着笛声和沉闷的打击乐声。占去了这半圆形空间最中央位置的酒吧后面，出现了一位妖艳的女子。隆德赫尔姆用胳膊肘捅了捅卡明斯基，转过头说：“ 纳格拉。” 纳格拉长着一头火红的头发。见识过不少女人的卡明斯基，还从未见到过这样如火焰燃烧一般的头发，这和她一身绿色的装扮恰好形成鲜明的对照。她身穿一件闪烁的丝质长裙，紧裹着臀部，前面开又。裙子的上半身镶嵌着珍珠和宝石，勉强才束住她饱满的胸部。 纳格拉随着音乐的旋律抽搐似地扭动起来；可是卡明斯基并不欣赏这种音乐。他觉得音乐非常难听，而舞者充满挑逗的动作倒是值得赞赏。因为纳格拉擅长将身体像蛇一样扭来扭去，像海上的波浪一样，到了每个波浪的最后都把头缩进脖子里去。当她双膝着地，上身后仰，火红的头发披散在地上，伸着长长的手臂在空中挥舞时，男人们便疯狂地叫喊，拼命鼓掌，他们一直在喊：“纳格拉——纳格拉——纳格拉”，似乎永远也喊不够。 P4-5